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（四） 永远忘不了老爸唯一打过我的那个夏天。 午觉起来已经是下晌了，太阳早都偏过西边去。我和姐姐一起睡醒的，爸爸和妈妈可能去地里干活了吧，整个午后太阳晒过的温度还没有散尽，窗子里飘进来的种种味道都是属于夏天的。酷热好象已经没有了，但总觉得还是热热的。 爸爸的衣服挂在墙上，平时是很少挂在那里的，我的眼睛很亮，跟姐姐说：“姐，咱爸的衣服在家！”姐姐也回应了一下我的目光，似乎领会了我的意思。我从炕上爬起来，径直奔挂着爸爸衣服的墙边走去，我踮起脚，努力够着墙上的衣服，可是我的高度不够，姐姐过来帮忙，摘下来。 我翻了爸爸的衣兜，好多零钱，那是我平时很少见到的，爸爸妈妈从来不给我们拿到零钱，也很少让我们去买东西。姐姐说：“拿钱去买东西吧？”（原话大概是这么说的，我记不清楚了）。总之，我们两个特兴奋，拿了大概一块多钱，然后我穿着幼年时候唯一一条连衣裙，上身是粉红色的，下身是绿色的，上身应该还有一朵小花在胸前。我和姐姐去朱家冰棍厂（一个有名的朱冰棍开的，那时在我们那里火着呢），买了一块钱的冰棍，好多！记不清了，好象是因为偷拿了爸爸的钱而害怕，就想悄悄把钱都花掉。 我用裙子兜了好多的冰棍儿，不知姐姐为什么不拿。我们两个自己吃了一些，剩下的兜回去，路上碰到熟悉的小孩子就给，或者想把那些卖掉，那时我们可能有了经济头脑。 老爸赶来的时候，我们就在磨米房前后的空地上玩，不记得当时的情形了，就记得老爸拽过我就使劲的踢打，还有一脚踹在了我弱小身体的肚子上，他说要打死我。我很疼，我大哭着，姐姐没有挨打，他一定以为是我的主意，我没有争辩的理由，很害怕爸爸。那是他唯一打我的一次，他把我吓坏了，后来怎样，我都不记得了。 那之后的很多年里，我恨过爸爸，无法理解那一块钱的分量，也无法忘记他踹在我身上的那厚重的一脚。直到慢慢长大，我开始知道那一块钱的重量，也知道老爸的那唯一的一次打是可以原谅的。爸爸心里很难过，很多次我不愿意和他说话，避免和他接触，我知道他也后悔那样打我。大一点的时候，提到那件事，我会流眼泪，然后老爸就很内疚，妈妈也很愧对我的样子看着我流泪的脸。爸爸妈妈知道我是个懂事的孩子，拿他们的钱是我们苦苦的童年里一点奢求，那是出于一个孩子的渴望。妈妈说不管你的话，你们以后可能会犯更大的错，但当我说为什么不打姐姐，是她让我做的，还有就那一块钱你可以说我，打我，而不该踹在我肚子上的时候，妈妈从来都是没有言语对答的，爸爸也一样。 那以后老爸从没有打过我，他是个善良而老实的人，那件事在他的印象中应该也是很深的。现在想起来，我可以理解他，真的。那个八十年代，我们住在土房里的时候，过了很多苦日子，一块钱？就是一分钱也是掰开来花的，而我们拿的那一块钱更是分量极重的，更何况一个很小的孩子竟然背着老爸老妈偷钱，的确该管教的。当年我五岁或者四岁吧，那时我从没有理解过他。 童儿 |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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