（二）
大年三十，也是中国人俗称的除夕之夜，收到的短信几乎爆掉手机，想必别人也和我一样同感，呵呵。赶在春节晚会之前，我和老妈把饺子包好，那边爷爷唠叨着，别在饺子上捏褶，老爸也附和着爷爷说别捏褶啊！当然老爸的语气里还是恳请的意味比较浓，顺便挤了挤眼睛，意思就是说：顺着爷爷点，你答应一声就是了。我领会完毕老爸的精神，喊了句，嗯，不捏褶！
其实我一向就讨厌那么多山东人的规矩，每次我声讨旧规矩的时候，老爸就说老祖宗传下来的，差不了。我偏说，哪是差不了，差大了，不是老祖宗差的，是我们这些人该跟着时代往前走，好的拿来，不好的就该扔，一并那些旧社会的臭毛病都该扔掉。老爸没什么文化，自然理论不过我，他就认一个理儿，爷爷说的都是祖辈传下的话，得听，得好好听。
诸如，大年三十这天开始，就不该说什么没有，完了，不好之类的词儿，原本这世上该有的一切加否定词的词汇都不出现才是最好。我偏偏就是个挑衅的主儿，很小时候就问：为啥啊？为啥不能说啊？本来不好吃的东西就是不好吃，没有的东西也变不出来，干嘛偏说有啊？姐姐从不像我那么多话，自然从小就乖乖地听话，老爸说个啥子规矩就是啥子。
不过现在没有小时候那么热衷滋事，自己也觉得这么大一个人，眼看着就而立之年了，跟他们老较什么劲啊，没意思。对于老爸在爷爷面前的言听计从，老妈多半是无法理解的。都说女儿是妈妈的小棉袄，我想这话还是对的，不能看着老妈受半点委屈，家里这本难念的经的确很难念诵，老妈跟爷爷的不和让我和老爸夹在其中特别难做。我还好，工作在外，个把月才回来一次，而老爸则是相当为难，加上他文化不多，处事方法不当，经常被老妈埋怨。
爷爷，眼看着奔九十了，依照传统东为首，这不盖了新房，老爸把朝向最好的，空间最大的东屋给了爷爷住。可是爷爷就是看不上老妈，嫌老妈饭做得不好吃，这也不行，那也不中，总之他眼里媳妇儿就是不对。老妈是读过书的人，说话办事知书达理，人情世故来往周到，老妈常说，交外面的人都能交，就是交你爷爷交不了。以前我常劝老妈多宽容爷爷，毕竟他年纪大了，就当他糊涂了，可是后来越发发现爷爷的胡搅蛮缠，对我还算好，能够有点笑容，可是一见了老妈，他立马正襟危坐，拉长个脸，显示一下他的家庭威严，老爸是他儿子，且是爷爷五个儿子三个女儿当中最孝顺的一个（我想应该可以这样讲，毕竟别人都没有管爷爷的），爷爷说往正东，老爸绝对不会往东偏一点。反过来因为一些鸡毛蒜皮的小事，倒是常来为难老妈，我看不惯，当然不能让老妈受一点点委屈，无耐之下就跟老爸理论，甚至也想跟爷爷好好讲讲这家庭里的事儿。
可是怎么讲才好呢？一个把传统和规矩放在脑子甚至生命里的人，你根本找不到合适的语言去跟他们理论。这不一到过年就开始长篇大论地讲他那过去的故事，什么过年的规矩，过年的说法。说是除夕晚上迎了家堂，女人就不能随便出去上厕所了，这个说法吓了我二十几年了，从没敢在除夕晚上走到外面去上厕所。大年初一不能往外扫东西，说是会把来家过年的魂灵扫地出门，那样就会倒霉一整年……总之那奇奇吧怪的说法多得没法计数，我甚至懒得说那就是一种愚昧。
三十晚上的饺子，我还是照常捏了褶，因为不拿褶的饺子，一是我包不好，二是难看得要命。老妈偷笑，老爸也没把我怎么着，他知道他说服不了我，也就罢了，我从小就这样，呵呵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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