衰草逢春绿柳枝,
斜阳愿渡有情痴。
雪鬓焚纸寄思安,
故人已去九霄里。
霜冷风遇故乡急,
未上华灯已没息。
旧时荒冢过林山,
此去新园半遮篱。
莫问人间几多夕,
花开花逝七载矣。
何时轮回到门前,
携雨带香情绵依。
2009.3.11(午后草作)
病着回家那天下午,接近黄昏的时候,和老妈徒步一两里路去姐姐的坟前看望。
那时,太阳红润得斜打在田野里。我提着一袋纸钱儿,和老妈边走边聊。其实,我们没有那么悲伤的情绪,在姐姐走后的七年里,我们的眼泪和感伤都在时间的打磨里渐渐变成一种理解和释然。我大学时就曾认同过一句话,悲伤的是想起那些悲伤的往事已不再悲伤,所以这些年里,我和我的爸爸妈妈都很能替自己的想念解围。每当节日里特别想念姐姐的时候,我们就说,其实她是很幸福的,如果活到现在,她会被那些疼痛折磨得不成样子。七年前的三年里,她承担得够多了。
对于一个年轻的无法挽救的生命来说,没有什么比看到家人的痛苦更让她心痛的。所以姐姐走的时候,老妈说那个秋天的下午,她只坐在窗前一声不响,像是在望着窗外的什么。而离开时候的安详,让老妈没有任何准备,以为她只是睡着了。那时候我在哪里呢?我在回大学的路上,一个人,形单影只,怀揣着一份惦念和忐忑不安,但我终要开始我大学的第一天,为了我今后更加漫长的人生路。
去坟前看她,她周围多了很多新的坟茔。她身旁的柳树是爷爷当年亲手栽的,七年里已经长得很有力量了。斜阳照在柳条刚刚发出的嫩绿小芽儿上,柳枝儿就随着风轻轻地摇晃。姐姐的坟,前些年在一片山坡过后的树林里,后来一个清明村里分了各家的坟茔地,姐姐就被搬到了这里。爷爷说姐姐是借着奶奶的光而被安置在这里的,不然一个没有结婚的女子恐怕连个坟都是不能有的。坟地的周围有一些果园的铁丝篱笆墙隔着,篱笆墙外是一条蜿蜒而伸进坟茔地的去路。
姐姐有个愿望,她和我都是黑土地上出生并在那儿长大的,她病重的时候,特想回自己出生的地方。我和她一样,不喜欢山东,不是因为这里不好,是因为我们的生活和梦想成长的地方不在这里,这儿是老爸的故乡,不是我们的。姐姐走的时候,故乡的风霜已经很紧了,她是有些遗憾的,因为她被迫留在了异乡,而我说,如果哪天我真的回去了,那我会带她一起走。可老妈说,这辈子还能回去吗?如果仅仅是旅游,就不要带她回去了,那样她会更加寂寞。我答应说,好。
我每次去看她,都悄悄地跟她说话,用手摸她坟上的土,总像摸到她的脸一样。然后就忍不住掉眼泪,老妈的头发白了,染了好几次,还是能看到两鬓的白发不久又长了出来。其实,我没难过,一写这样的字,让朋友看了,就非要上前劝慰说,童儿,都过去了,别难过。其实他们不懂,这哪里只是难过的眼泪,我是很幸福地在想她,跟任何一个人所说的难过都没有关系。
回来后,我写了那首《向春天伸出你的手》,今天的午后,又突然觉得想写点什么,于是写了《春祭》。不管是不是诗,我就这样写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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