今天是清明,早上下楼,扑面的氤氲气息虽有些寒意,但已不刺骨了。夜里落了雨,润物细无声的那种,走马塘(小区前的小渠)边的垂柳绿得发亮;空气少有的干净,尽管青岚缭绕,却有着明明静静的安详。
近处一些鸟鸣声,清脆得让人恍入乡村的梦幻。这些不知名的鸟儿,如此欢快,仿佛感染了春情的萌动,像大气里有声的嫩芽儿。远处竟然有斑鸠的叫声,悠远得令人生疑。把一幢幢高楼视为清秀挺拔的竹子,一定也会洋溢着乡村朴素的情怀。
一切并不特殊,自然而然,清明节一定有些雾一样的细雨,才够味,才适合“路上行人欲断魂”的意境。年复一年,节气在时光的躯干上,一节节攀升,像一个谜,坠入其中就不能出来。如同每年这时,不由想起“清明时节雨纷纷”的诗句。
小时候在老家,喜欢插树。最易于成活的是柳树和杨树,取下树枝,插在田埂边,不需要松土,也不需施水浇肥,就会盎然活下来。我在家的时候,每年都要插树。柳树生长得慢,而且树干易裂、树质疏松,没有实用价值,只有软软的柳条,好看,也可以用来串上树叶当火球玩耍。更多的是插杨树,杨树长得快,长大可以做房梁和家具用。将杨树枝折下来,剁成一尺来长的一节,然后一排排插下,几天就冒出嫩嫩的叶子来。叶子被新生的茎顶着,叶子展开、长大,变得深绿,茎随之拔高,茎杆清亮滑润。
插好树后,每天都会跑去看看,一天一个样儿。开始还是那么弱小的嫩芽儿,还可以与它比高,一进入夏季,它疯长的速度惊人,很快就高出头顶,仿佛要去采摘蓝天上的白云......一排新生的杨树便有了气势,宽大油亮的叶片,风中摇摆,叶子碰着叶子,哗哗啦啦,像集体的掌声......
看着自己亲手插下的杨树,那些鲜活的叶子,吐着清淡的气息,就会陶醉。最喜欢与它比高,看着越来越高的杨树,一种新生的力量便隐隐地撞击着心灵。我常常呆在树旁陷入遐思和幻想;土壤里涌动着的生命激情,让我心生敬畏。
每年清明都要回去一次,今年因故要推迟几天,中旬才能回去。屋前的塘梗上,有十几棵杨树,早已长成径达两尺的大树,一排耸立在那里,树冠彼此相连,高高在罩在村口,老远就可以望见。这是我离家求学前最后插下的一批树,早已成材,可是父亲不让伐。前年村里修路要伐掉他们,父亲费尽周折,说服村里的干部,这些树才得以保存下来。
这些年我远离故土,漂泊在外,每到节日便滋生留念的情怀。虽然生活在都市里,我一直固执地认为,自己不属于这里。因为城里没有土壤,只有石子和钢筋簇拥着的脊梁;我即使如同一节杨树枝,也无从安插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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