我们的世界不同
1. 没文化有些麻烦
“马上办理辞职,走人!”
……
HR门里:
“为什么辞职啊?”
“我怎么知道?”
“听说上厕所上了一个多小时,很厉害嘛!?”
“谁说我上厕所了?连个解释的机会都不给……”来者磕磕绊绊地跟HR解释事情的来龙去脉,怎么听都觉得这孩子笨得可以,连事情都讲不清楚。“我从来没见过这样的公司!”大男人掉着眼泪说着自己的委屈。
我插话:“大小伙子,哭什么啊,你吃亏就吃在嘴巴笨上了。哪儿都可能有问题的,但要知道怎么解决问题!以后路还长着呢,哭什么啊!”
来者委屈地看我,似乎表示同意和感谢。用手抹去眼泪。
……
HR问部门事情原由。对方领导毫不客气讲:“上厕所能上一个小时?早就想让他走人了!”
第二天,HR门里:
HR机械地问:“工作感觉如何?”
来人不解地说:“什么意思啊,能给我解释下吗?”
“工作感觉怎么样?问你觉得这个工作干得怎么样?”
“挺好的。”
“这里的环境对你的发展提供了有利条件吗?”
来人不懂。点头说是。
……
一堆子问题,机械地问完,来人蒙蒙地不知所云,也不知如何回答。
临走,来人认真地问:“签了离职,是不是以后就不能再来公司应聘了?”
我听得一清二楚,无奈摇头,无语中。我知道来人没有多少文化,事情讲不清楚,只知道闷头干活儿,而不知道与人沟通。他唯一能表达委屈的方式,竟然是哭诉和心存幻想。
2. 遭遇冷暖
“有什么事儿?说吧?”领导表情异样,意料之中,也意料之外。
我本来想说点儿什么,看了那表情,心里告诉自己算了。“我……想辞职。想了一段时间,觉得这里不太适合自己吧。”
“好。什么时候走?”
“尽快吧,这几天。”
“那今天交接一下工作,随时可以走。”
“好。”我还是觉得该说些什么,“我还是希望走之前能有机会跟你好好聊聊。”
对方的笑不怎么好看。我也觉得可以理解。觉得再多说无益。
……
来之前,领导的肯定和欣赏让我很憧憬自己会在这里有个辉煌的未来。来之后,领导和我除了像工作伙伴之外,也有过朋友般的交流。比如一起吃个饭,一起喝个咖啡,多数都是他在讲,我在听。
他似乎热衷于说话简单,每每说事情都有所保留,等待别人的意会。我和大家感同身受一点:意会别人未说完的话有些累。但还好能够理解不同人的不同处事方式。
以为从朋友的身份来讲,不好意思开口要求更多,但真正被安排在乱七八糟的出租房里感受巨大落差时,我发现自己错了。工作就是工作,生活就是生活,有关于工作的所需必须要求,必须说清楚。
跟领导以朋友口气抱怨住处没水被迫住进旅馆让自己郁闷时,他没有回短信,只在事后随口不痛不痒问了句。无果,自己承担旅馆费用,来新公司的第四周感受冷暖第一遭。
听身边的人态度生硬而机械地用质问语气做离职调查,不明白这样的离职调查意义为何。有人询问应聘,没有人愿意认真耐心问一问对方的情况,一句“网上都有,自己看看去吧”便匆忙挂断电话。感受冷暖第二遭。
有天新人委屈地跑来找我说因为提意见被排挤要离开。我告诉他,即使你要离开,也一定不是为了别人让你生气这个理由,这对于你来说不值得,也不负责任。你应该清楚自己目前能做什么,能要什么,吃得这份工作中的艰难,你以后到哪里都不用担心。我们不是为了要一辈子待在这里而工作的,我们现在刚毕业,要的是学习和体验社会的机会,是为了有个更好更清楚的未来而磨练自己。如果觉得姐姐这番话还有道理,那你就留下来给自己争口气。
我不是为了这家公司而让孩子留下,我是希望孩子能够经受住社会给他的第一堂课,而后他才能走得更远。但我知道,这里的人带给新人太多负面的东西。就像之前那四五个离开的孩子都反映没有人带他们新人,我也感同身受。我就告诉他们,你们要学会自己去主动问,主动学习,没有人教我们,我们有嘴巴,有眼睛,可以问,可以看,可以学。感受冷暖第三遭。
快要离开的前三天,跟招进来的孩子们说自己要离开。楼下的女孩子们上来跟我聊天,我告诉他们不要受我影响,我们状况不同,你们还是刚毕业的学生,要先以学习和锻炼为主。换句话讲,我毕竟工作了五年多,再找一份工作并不太难,而你们需要先去尝试一下这个社会所带给你们的不同于学校的东西。孩子们表示同意,也表示会好好加油,努力在这里学习。这些天吹空调感冒,孩子们知道我宿舍没有热水和杯子,烧好了开水,带着感冒药送到楼上来给我,感动,欣慰。前些天还拿了一堆水果给我。跟她们说,有你们真温暖!另一个男孩儿还在晚上加班,打来电话问,姐怎么了?我笑着说,没事,觉得这里不太适合自己吧,走之前跟你们好好聊聊。感受冷暖第四遭。
说过辞职后,写过一封不忍伤害领导太多的邮件解释离职原因,MSN上跟他简单交谈,希望他能心里好受些,毕竟我也伤害了他对我的期望,但我始终觉得从工作角度上自己无愧于任何人。之后有过一两天的冷态度,他没怎么理我,我也逐渐对自己当初报以的信任表示失落。面对他的冷态度,我由开始的抱歉变成自我嘲笑,感性的我从始至终都没有把工作和生活的角色定位清楚,他毕竟更是一个领导,而不单纯是我的朋友。心想,既然不理我,我也别去打扰人家了,自取其辱的事情我也少做点儿。
离开的前一天下午,领导终于叫我到办公室,给了彼此一个交流的机会。仍然没能说出所有离开这里的真实原因,但彼此心照不宣。他有句话说,你也不必自责,就像一个人被别人喜欢和追求,这不是谁错的问题,是这个人有这个资本。对于我的道歉,他的回答是这样的。但他的失望还是溢于言表的,只是我们之前那份冷战似的尴尬终于以彼此的静心交谈而告终。自己总算没有看错一个人,还算这段经历的最宝贵之处。心情沉重,此时也释然。感受冷暖第五遭。
3. 不同的世界
很明显,我和那个被辞退的人有着不同的世界。他和我一样都曾经而且也一直有着美好的幻想和梦想,只是他的梦想在这里,而我的梦想是寻找一个不同的地方,能带给我激情,阳光和风雨。
我还没有到必须认命的时候,所以我更宁愿相信努力和奋斗能带给我结果。我必须承认一个好的机会和正确的方向能够引领我走得更顺畅,所以我渴望机会,也自己来果断抉择自己后半生的方向。我不知道这样的选择是对的,还是南辕北辙,但过往的经历始终告诉我,我就是一个必须去尝试才知味道的人,哪怕头破血流,我也从没有放弃奔向那堵墙的好奇。因为撞倒过墙后,我发现墙之外有更美的风景,所以我的付出和选择终究还是对的。
新公司里很多人都已经不知道什么叫做追求。也或许每个人对追求的定义不同。更多人还是倾向于安安稳稳的度日,没有大灾大难落在头上就是幸福吧。在他们眼里,我一定是个格格不入的叛逆种子,他们也一定有人设想过我未来人生的艰难并报以同情和无奈。而我只能说,我们的世界不同,我们曾经看到过的,和即将看到的都不会是一样的风景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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